骑是指什么意思(气是指什么)
汉代由于对外扩张的广度,使得帝国治下的少数民族数量远多于前代,出于政治、军事、经济多方面的需要,汉代自西汉中期开始大范围的使用外族士兵,并通过属国来管理归义的外族,在西汉,属国管理的是西北归义的匈奴人与羌人,到了东汉属国个数增多,将西南夷、乌桓、鲜卑等也纳入管理。
汉代比之前代所增疆域
属国的由来所谓属国并非是后世的附属国,而是典属国的下属机构,专门用于管理归义的外族,最早在秦代就已然设置,汉朝之前史书及出土的封泥称之为“属邦”或“臣邦”,汉朝建立之后,为避刘邦之讳,改称为属国。据《汉书百官公卿表》记载,属国中设立有“都尉、丞、候、千人”等官员进行管理工作。
西汉初年,以休养生息为主,对匈奴在军事上整体呈现防守态势,对南方也未曾有大肆扩张举动,此时汉朝治下的“归义蛮夷”数量并不多。文帝年间,晁错提到归义的义渠蛮夷之属“其众数千”,这个数字和武帝及之后的归义胡人相比,是很不足道的,因此汉初并未特意对这些人设置属国。
西汉前期形势图
自武帝朝始,汉匈战争进入了反攻的阶段,河西之战后,匈奴单于恼怒昆邪王与休屠王的败绩,欲杀之治罪。元狩二年秋,匈奴昆邪王率众四万余人降汉,为了安置这批归降的匈奴人,“乃分徙降者边五郡故塞外,而皆在河南,因其故俗,为属国”,这就是起初设置的五属国。根据谭其骧先生的考证,五属国治所与今日地名对应分别为:
陇西属国,治所在今甘肃榆中北;
北地属国,治所在今宁夏同心东;
上郡属国,治所在今陕西榆林北;
西河属国,治所在今内蒙准格尔旗西北;
五原属国,治所约在今内蒙达拉特旗、准格尔旗一带。
五属国都在“故塞”即秦长城之外,使得归义的匈奴人仍然可按照他们的旧俗生活,也方便了汉朝需要时征招他们作为骑兵。
河西之战
此后属国有废止有新设,截止宣帝朝,除上述五属国外,共设置了七属国。宣帝朝有数万羌人归降汉朝,金城属国便被设置用来安置羌人。
降者三万一千二百人……其秋,羌若零,离留,且种,儿库共斩先零大豪犹非、杨玉首,及诸豪弟泽,阳雕、良儿、靡忘皆率前巩、黄羝之属四千余人降汉……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。
除了羌人之外,宣帝又有两次万人以上的匈奴人归降事件发生。
神爵二年(前60年)秋,匈奴日逐王先贤掸将人众万余降。
五凤二年(前56年)冬,匈奴呼邀累单于帅众五万余降。
张掖属国的情况比较特殊,与其他几个属国不同在于,张掖属国起初是为了安置匈奴人还是月氏人没有准确的记载,可确定的是这个属国是在汉武帝年间设立,到了西汉末年已成为所有属国中实力最强劲的一个,拥有骑兵万人之多。
天下安危未可知,河西殷富,带河以固,张掖属国精兵万骑,一旦缓急,杜绝河津,足以自守,此遗种之处也。
截止西汉末,算上各种零零散散数千人级别的归降和俘虏,再考虑到人口的自然增长,汉朝属国治下的外族人口可能已有二三十万人之多,由于属国治下的多为游牧人口,这些人为汉朝提供了大量骑兵兵源。
西汉骑兵复原图
属国骑兵的使用汉朝使用外族骑兵是有传统的,楚汉战争期间,“汉有善骑射曰楼烦”“有楼烦将丁复,盖将楼烦之兵耳”,楼烦国于战国时为赵国所灭,赵灭楼烦之后曾在此地招募士兵,楚汉战争期间刘邦的楼烦兵可能是破赵之后招降而来的部队。除楼烦骑兵外“汉四年八月,北貉燕人来致枭骑兵”,按照颜师古的注解北貉是东北方的少数民族,三韩都属于貉种。
汉初对匈奴呈现被动挨打的劣势,为此,晁错总结双方军队的优劣,并再度提议使用外族骑兵与汉朝军队相配合,他认为中国长技有五,分别为:
平原易地,轻车突骑,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;
劲弩长戟,射疏及远,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;
坚甲利刃,长短相杂,游弩往来,什伍俱前,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;
材官驺发,矢道同的,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;
下马地斗,剑戟相接,去就相薄,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。
而匈奴则有长技三:
上下山阪,出入溪涧,中国之马弗与也;
险道倾仄,且驰且射,中国之骑弗与也;
风雨罢劳,饥渴不困,中国之人弗与也。
虽说是长技五和长技三,但总结来说其实各是三点,汉朝一方优势在于装备、纪律性、近战格斗能力,匈奴优势在于马匹、骑术、耐力。
汉胡交战图
使用外族骑兵,在军事上便是结合二者的长技,给归降的胡人发送汉朝的兵甲,与汉朝军队配合作战,这是晁错眼里对敌匈奴的万全之策。
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,其众数千,饮食长技与匈奴同,【可赐之坚甲絮衣,劲弓利矢,益以边郡之良骑】。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,以陛下之明约将之。即有险阻,以此当之;平地通道,则以轻车材官制之。【两军相为表里,各用其长技】,衡加之以众,此万全之术也。
自武帝朝开始,对胡骑的使用较前代大为增加,霍去病死时,发属国玄甲为之送葬,这批玄甲部队可能便是跟随霍去病击匈奴的旧部,李广利进攻大宛一战,"发属国骑六千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以往",李广利对匈奴的最后一战也至少带了属国骑两千。昭帝时,"属国千长义渠王骑士射杀犁污王",西汉末,张掖属国达到精兵骑万人。
对于归义的外族将领,西汉也经常大胆的使用,武帝朝归义而封侯的匈奴人有二十二人之多,其中赵信、赵安稽、菜龙、高不识、仆朋、复陆支、伊即轩、成娩都参加过对匈奴的作战,霍去病数次深入匈奴腹地的辉煌战果,是离不开这些熟悉地形的匈奴降将的。最终,合理的运用属国骑兵,西汉成功做到了“长城之内,河山之外,罕被寇菑”。
匈奴骑兵
在战争中征招外族骑兵,除了结合二者长技的军事需要外,从经济上考虑也是一笔很省钱的做法。赵充国平羌时带有一万骑兵出征,但骑兵的高额开销,让他颇感补给不易,他上疏说"军马一月之食,度支田士一岁",军马一个月的饭量,就会吃掉屯田士兵一年的收成,要维系庞大的骑兵常备军,无疑是一笔庞大的开销。但使用属国骑兵就不同了,属国所辖多为游牧民,居住地也多在游牧区,马匹相当于他们的日用品,平日里无需***为他们承担军费。
外族骑兵的使用,除了在战时的征集外,汉武帝为拱卫京师而增设的八校尉中,有三校尉便是用的外族骑兵。
越骑校尉,掌越骑。
长水校尉,掌长水、宣曲胡骑。
胡骑校尉,掌池阳胡骑。不常置。
关于此处的越骑争议颇多,越人虽并未进入属国的管辖,但是在西汉时胡越骑亦是汉书常提及的一支军队,也就有必要辨析一下。曹魏的如淳认为汉书中的越骑是“越人内附以为骑也”,晋代的晋灼则认为此处的越乃是“取其才力超越”之意,就是说越骑代指精锐骑兵。这两者的观点,从古至今都各有支持者,后者观点来说,越人生长南方“骑非越人所长”,作为汉朝的中央部队,何必使用不擅长骑兵的越人。
支持前者观点却认为,汉书中多次提及胡越骑,里面的越明显是越人这个民族的意思。关于“胡越”有两种断句,一是将胡与越二字连读,认为胡越就是越人的意思,汉书中是有这种习惯的,淮南王刘安上疏发表关于攻打闽越的意见时说到“胡越不与受正朔,非强弗能服,威弗能制也”,此处就是以胡越指代越人。再或者是将胡与越拆开来读,那么胡、越骑就是胡人骑兵和越人骑兵的意思,两种意思都表明确有越人骑兵。
西汉灭两越之战
实际上认为越人不擅骑兵,那么汉朝就不使用越人充当骑兵的论据并不充分,首先胡人,越人都在汉朝统治下为帝国服务,是一种“胡越宾服”的强盛气象,从政治需要上考量,越人是否擅长骑兵就是次要的事情了。
其次,汉***载中刘邦麾下统帅楼烦骑兵的丁复,前身是越将,虽然此处记载汉书与史记有异(史记中丁复为赵人),但班固对丁复的生平是有过考究的,如史记功臣年表言丁复杀龙且彭城,然而此记载显然与《项羽本纪》《淮阴列传》《灌婴传》等多处记录不符合,且后几处记载中前因后果更明确,是以班固将丁复杀龙且改成了破龙且。由此可见,班固写丁复为越将也当有所依凭,至少也说明在班固眼中越人为骑将并非超出认知的事情。
总得来说,西汉时代对属国骑兵的使用做到了互为表里,相得益彰。东汉时期属国兵数量相较于西汉虽大大的增加,但却到了过犹不及的程度,东汉朝廷的观念里大量使用属国兵可“坐中国以享大功”“夷胡相攻,无损中国者”,在此思想下,终于出现了外族兵为主力的情况,段颎平羌所率军队乃是“秦胡步骑五万余人”,董卓进京“来兵皆是胡羌”。在西汉人眼里汉骑兵的素质对匈奴骑兵毫不逊色、各有长技,到了东汉却已逐步形成了“中国安宁,忘战日久。良骑野合,交锋接矢,决胜当时,戎狄之所长,而中国之所短也。”的印象。
参考资料
江娜 汉代属国兵特点和历史作用
王子今 汉朝军制中的越骑军队
熊铁基 《秦汉军事制度史》
葛剑雄 《西汉人口地理》
《史记》《汉书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