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此不疲(什么此不什么)
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张瑾华
郁震宏在桐乡。
江南是什么?
在江南浙江桐乡大麻人郁震宏这里,有一个十分朴素的答案——
比如他曾经生活的这个村子,很江南,叫湘漾里。这里,是他的家乡,也是你的家乡。
“家乡,是一个庄严的词语,尽管人人皆有,却万万轻薄不得。
每家对面,都有这样一棵树。
大树,是风水,更是眺望家乡的引诱。
总有这样一棵好看的大树,其实它比我们年轻。
一个村子,都有一个母亲河。 每一条河里,都应该有一口网。每一口网上,都应该有一只鸟。
学堂的终点,有一座老桥。我们走在桥上,童年便刻在了这里
朦胧的一朵花,才是江南的气息。
江南很淳朴,江南很江南,偶然也会有浪漫。
干干净净,红楼梦里的世界。这个世界里,也会有金瓶梅。
杏花春雨江南。
这,是不是也是你我心目中的江南?
一个江南人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样?
郁老师这么憧憬了几个“我的理想生活的片段”——
到乡下做个农民,与天地四时之气相通。竹林深处,有一个房子,好不好不要紧,名字可以取得好听,俞曲园诗“他年筑屋名云巢”,不妨借来一用。房前要有流水,门对寒流雪满山,惯看秋月春风。
花固是要种的,种什么,照《西溪丛语》里的“花中三十客”,挑上几种,春兰秋菊,夭夭灼灼,一年四季皆有花可看。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,如此岁岁年年,花上怕要开出人来,人也果真要开出花来。
亭台不妨简易,小轩临花,吃茶,读书,午睡,发呆。怀人之时,亦不用手机,铺纸写信,字不论工拙,落了款,用饭米糁糊了封,走路到街上,塞入邮筒,从此浮沉随意,都与我无关。
房子左右隙地,要种一些菜。春初早韭,秋末晚菘,赤米白盐,绿葵紫蓼,乡下的风景,可以看,亦可以吃。鱼可以临流钓来,酒要自己酿的便好,莫笑农家腊酒浑,吃多了,照样能醉倒骨头里,不知天高地厚,今夕何夕。
出门去,有自家的船。访友寻古,一去三五日,都随自己的意。月明之夜,纵一叶之所如,飘到哪里算哪里,素月分辉,明河共影,吃力了,和衣而睡。
这是他的“江南”,得到了很多江南人,或许正在向往着江南的人的呼应。
郁震宏是谁?大家都叫他郁老师,另有一斋名“懒下楼”。浙江桐乡大麻湘漾里人,是个地地道道的江南人氏。
这位郁老师,似乎平生爱煞江南,曾在京城中华书局工作过一段时间,又“逃”回了江南,自北而归,从此干脆“懒下楼”了,自称“懒下楼主人”。曾自谦“我在村里,实在是一个做做田庄没气力,做做先生没本事的人”。
郁老师一回桐乡,一回大麻和湘漾里,骑个小电驴串来串去,有时呼朋唤友,乐在其中。他在这里扎了根,生于斯,长于斯,乐于斯。虽然是受人尊敬的文化人,不过郁老师一起厮混的“乡亲朋友”,还真不少。
要说这个江南奇人是怎么被大家知道的,还得从“懒下楼”主人说起,懒下楼主人,就是郁震宏郁老师本尊。
“懒下楼”是一个微信公众号的名字。不温不火,每篇文章总有几千阅读。这公号是2016年 就静悄悄地开始的,随后一点点开花,在朋友圈口口相传,野蛮生长。
本报记者跟着导航,一路寻到了大麻湘漾里。
【江南在哪里?江南在大麻】
在大麻,郁老师笑说:“王音洁老师说我最北只到过北京”。
虽然已不住在桐乡大麻镇,但大麻还不时地出现郁老师的笔下,因工作原因客居过北京、杭州两地后,郁震宏目前常居在桐乡县城,也不时会回大麻走走。
用郁老师的话说,“过年,衣化纤还乡。回老家大麻。大麻,是我人生第一桶粪挑起的地方。”
郁老师时常说的江南具体又在哪里?郁老师的江南,其实大部分是在大麻。
寒露后、霜降前的一个周日,时晴时雨。钱江晚报记者驱车从杭州至大麻,跟着百度地图,寻到了大麻的那个被郁老师一次次书写的村庄:湘漾里。
大麻、湘漾里本默默无闻,同样在桐乡县境内,大麻镇的名气远不如如今名满天下的乌镇,也不如丰子恺先生的故里石门,但是这几年不经意间,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的大麻镇,更小的湘漾里。
有“懒下楼”主的粉丝说,大麻本来快“死”了,郁老师硬生生又把它写“活”了。
因为郁老师说: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,中间有个湘漾!还给湘漾村封了个“中国第二村”的“名头”。如今一年四季,总有“懒下楼主人”的忠实读者,从周边,甚至从外省而来,凭着手机导航到桐乡大麻镇,再导航到湘漾里,一探究竟。
郁老师豪气干云地这么夸自家村庄——
“湘漾村南就是我的家乡湘漾里了,湘漾里前面就是湘漾,里、村皆以漾名,漾之大,不知其几千厘米也,上学以前,我常以为湘漾就是天下最大的河,后来才晓得外国也有漾,比如太平漾、大西漾、印度漾之类,于是越发明白了能称得上‘漾’的水,必然比黄河、长江大多了。湘漾村西南十八里便是杭州的临平山,《三国志》里就有记载的,是个风水宝地,所以湘漾村里的老坟,墓碑都朝着临平山,就像湘漾村人的心向着杭州一样。湘漾里再往南三里,即是陈阁老、王国维、金庸的家乡海宁了,海宁为什么会出许多大官、大学者、大老板,据李春毛先生的科学论证,大约是跟湘漾村比较接近的缘故吧!”
郁老师振振有词道——
“湘漾村西面就是杭州的亭址、博陆两镇,现在已经并成了’运河镇’,巴掌大的地方却独吞了一条京杭大运河,口气不小,只是一点个性也没有了,照此以论,塘栖、大麻、崇福等等凡是运河经过的地方全可以叫‘运河镇’了,湘漾村人就有个性,尽管有运河经过,坚决不叫‘运河村’。亭址是出月饼的地方,博陆是《宋书》作者沈约的家乡,这两个地方为什么这么厉害?非湘漾村人——李春毛先生说:’这都是因为靠着湘漾村的缘故!”就凭这一点,范厂长给李春毛发了一张“湘漾村荣誉村民”的奖状!”
这一日上午,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和王音洁、还有一位郁老师多年的粉丝一起去大麻,郁老师人在桐乡,当天下午,他有一场《草木诗经》的新书分享会在桐乡县新华书店进行,并没有在大麻给我们当导游。到湘漾里,我们问当地人湘漾在哪里,经过指点,我们终于找到了郁老师的朋友圈时常出现的那一片水域,和水边的乡村人家。
平平静静的江南,寻寻常常的人家。鸡犬之声相闻,闲花野草池塘,大树小树,鸟儿低飞。只有几处老房子尚存古风。如今的村舍边,大都空地上是做车位用的,基本上停着一两辆私家车。这些车辆,又连接着这安安静静的湘漾里,和外面喧哗的现代生活。
走在田间小道上,不免念叨,范厂长、凤仙娘娘在哪里呢?
郁震宏(右一)和大麻发小范厂长(右一)在故乡。
【大麻人物,范厂长是谁】
到了大麻,我们特别想邂逅的人,是范厂长。
“早几年,大家叫范厂长“范总”,我叫他范厂长。叫厂长,确实是我存心黑他的。范厂长却说:‘这个名字,有小辰光的回忆,我喜欢。’叫着叫着,范厂长的名字居然叫响了,成了‘三十里方圆唯一的出色人物兼学问家’,这是我始料不及的。连范厂长自己,有时竟也忘了‘范中华’是谁?
“我与范厂长,村子只隔几爿田。同学九年,一起逃课,一起跟班干部作斗争,一起为班主任‘清君侧’,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。记得前年和范厂长去一个朋友家吃饭,饭桌上,有一个长辈问范厂长:‘你爸爸今年几岁了?你娘娘应该九十多了吧?’范厂长想了想,点着我说:这个可以问震宏,他一定晓得的!
郁老师“情有独钟”地爱写老同学兼发小“范厂长”,插科打诨之间,一个范厂长,两代大麻人的“江南风气”跃然纸上——
“三十多年前,范厂长的父亲开了一个瓜子厂,瓜子每日都要挑到东木桥的白场上晒,白场在大路口。我家湘漾里,读书到西木桥,东木桥的白场是必经之路,路过,大家都抓一把吃。那时候民风淳朴,只要不塞到袋里去,抓一把吃,算是有教养的,不算偷。
“范厂长是富二代。那时候的富二代,最多比平常人家的孩子多吃几粒糖、几支棒冰,衣裳也少打几个补丁罢了。范厂长从小大气,买了糖,喜欢分给大家吃,分到最后,自己没了,他也开心。我吃了范厂长不少糖,从小就不仇富,只要范厂长有钱,我甘心做一个穷人。
“范厂长一家,个个都和气,在村里出了名,小到打关牌,大到商量***大事,村里人都喜欢跑去范厂长家里。范厂长家里,几十年前就是一个白相场子,一个夜头,热水壶要吃掉好几把。范厂长的办公室,大门永远开着,有来打关牌的,有来喝茶的,有来走象棋的,无论他在不在。去年装了密码锁,密码是多少,除了他自己,大家都知道。
“范厂长的祖父,田种得好,小菜尤其种得好,收了菜,菜籽卖到塘栖,几十年前,这便是大生意,比现在做生意做到美国还厉害。我读书时候,去范厂长家玩,范厂长的祖父永远笑眯眯地,像弥勒佛一样,我已经记不起他说过的话,只记得他的毛笔字写得好,算盘打得好。
“范厂长的祖母,姓郁,祖上是好人家。我攀不来科学高峰,但喜欢攀亲眷,说起辈分来,范厂长的祖母与我高祖父平辈,按照老底子的规矩,我可以叫范厂长为叔叔,他的女儿颖颖和彤彤,就是我的妹妹。我希望范厂长一直好,这门亲眷便可以一直攀着。人情冷暖,趋炎附势,不必说人家,我自己何尝没有呢?”
而且经郁老师一写,我们信了,这样又有趣又豪爽的江南人物,其实真的不少,而且就散落在江南民间。只是,你是否有心去遇见他们。
虽然见过照片,我们也很想一睹范厂长真容,可惜就像郁老师说的,范厂长很忙。
“范厂长”真的很有名,比如我每次碰到郁老师,特别是疫情吃紧期间,惦记着范厂长的围巾厂怎么样了,就问郁老师,郁老师回答说:谢谢惦记。受了一点影响,不过还好还好。
我们会不会在湘漾里邂逅范厂长呢?这个概率也不大。
要说邂逅范厂长和郁震宏的概率,还是在其斌土菜馆的可能性大一点。
中午,忽然下起了大雨,我们赶紧到了外表很朴实的其斌土菜馆坐了下来。这家土菜馆,是郁震宏的表弟其斌开的。
菜很好吃,价也实惠。虽然郁老师介绍的好多样“名菜”并不在节令,随便点几样家常小菜,就很落胃。一盆芋艿蒸咸肉就足够销魂。我们见到了郁老师的光头表弟其斌,一个热情好客的老板,很“大麻”。
一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土菜馆,留住了江南八百年大麻古镇舌尖上的味道。
江南的民间生计。
【所谓文化高人,原来就在民间】
我们时常听闻关于郁老师的江湖传说。说的是郁震宏其人没上过正规大学,却是个国学奇才,一肚子的古典学问。我们常常用“童子功”来形容这类师出不是正规学术殿堂的文化人。
举例说明,郁老师讲大麻方言,可以这么深入浅出——
“我是一个音韵训诂之学的爱好者,起初即是从吾乡大麻话入手的,比如我读章太炎先生《文始》,对于音转的理解,每得益于方言,举例来说,吾乡谚语‘船头死只苍蝇,船尾死个差人’、‘东横头死只羊,传到西横头死个娘’,苍蝇、差人,羊、娘皆属音转,这种鲜活的例子,比读书来得有用得多了。又比如吾乡谓人聪明、厉害为‘虾渣’,小学时读《水浒》,第二十一回中写道:
柴进笑道:大汉,你不认的这位奢遮的押司?那汉道:奢遮,奢遮!他敢比不得郓城宋押司少些儿!
才知道我们说的“虾渣”,就是《水浒》里的‘奢遮’。‘奢遮’两字,中古皆属假摄麻韵开三字,吾乡读如‘虾渣’正与中古音相近。”
郁老师说,吴方言是蛮好白的,他如是写道——
“这‘白相’一词,便是吴方言的一个特色,类似于玩、耍、游戏的意思,鲁迅先生写过《吃白相饭》,于是‘白相’的名气就更大了。我在前几天,读到一篇考证‘白相’的文章,写得不错,说‘白相’在古书中还有两种写法,即‘薄相’、‘孛相’。据我浅见,还可以补一种,即‘勃相’,清代嘉兴人钱载的诗里就是这么写的。这篇文章还考证‘白相’的词源,一直推求到宋朝,得出一个结论,说:‘最早的写法应该是薄相。’”
曾修《大麻志》,接地气又有学问,又很幽默,活脱脱一个江南才子,如今郁老师走到哪里,知道他的人都很尊敬这一个“乡贤”。
郁老师完全是靠自己乱翻书自学成了当代江南才子,还是自有民间高人指点?
答案是前者加后者。
知道了郁老师这一路的“文化轨迹”后,我们对自己身处的这个江南,又有了三分敬畏,加三分赞叹。
江南,真是个一片神奇的土地啊。
在郁震宏新著《草木诗经》中,我们也找到了多处这位民间高人的影子。
“说到此处,不觉想起十几岁时在故乡湘漾里,一个寒冷的冬日,天气阴沉,姨丈徐先生给我讲古书,讲到这几句,他轻声吟来,真是好听极了。刹那间,春风满室,乃知好诗可以驱寒。”
说的是哪几句好诗可以驱寒?
正是“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。嗟我怀人,寘彼周行”这四句。
郁老师也多次提到“我随徐先生抄方时”。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正是这样的江南水土,才有了江南才子郁震宏。才有了传授他国学的民间高手、又医又儒的徐先生。
江南民间,就有这样的奇人。
郁老师讲了这一段“拜师记”——
“我生性贪玩,玩到十几岁,终于厌烦了,于是便想读一点书,胡乱自学了一段辰光,不得其门而入,家父虽不读书,亦知读点书是好的,于是便带我去徐先生处。先生是家父的堂姐丈,我的五曾祖母又是先生的堂姐,于老底子而言,两家可称姻戚世交的。因此,关于先生的好读书、学问大,寒族中比我长一辈的人大多晓得,且颇有些有趣的掌故流传。家父第一次带我去先生处,是在一个夏日周末的午后,天气烦热难耐,待至坐定,听先生讲‘半江瑟瑟半江红’,于平淡处见学问、情趣,我听了,顿有‘大暑去酷吏,清风来故人’之感。”
“先生是中医,十四岁即入吾乡名医邓方濂先生之门,至今六十多年。那时候,他住在城里,每个周末到上市老家坐诊。
“从此以后,我每周都去先生处,成了一个固定的生活习惯,祁寒酷暑,从无间断。就这样,读书几十年。于我而言,这并不是“坚持”,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,每当周六,吃了午饭,一放下饭碗,便骑了自行车去先生处。先生看病时,我在旁看书;先生看病之暇,便听先生讲书,坐一个下午,回家每近天暗,所谓吾乐此,不疲也”。
“先生曾有赠我诗云‘郁生琬琰才,沦落在尘埃’,我殊不敢当,在我看来,此即夫子自道语也。”
“记得二十岁那年,先生说起《说文解字》,从段玉裁说到朱骏声,他拿出一部《说文通训定声》,感慨道:‘这部书,我年轻时只读了半部,后来因事耽搁,哎,读书不易如此!’先生又说:‘训诂之学,是读古书的基本功,古之大家,皆有小学功夫。’我知道先生的意思,从此以后,遂开始读《尔雅》、《方言》、《说文》、《广韵》之类的小学书来,不料一读就极喜欢,一直至今,虽然所得甚浅,倒也混得了不少饭钱。”
这位郁老师口中的徐树民先生,不免令人神往。江南民间“藏龙卧虎”是果真有的,这样的高人,大隐隐于市,古今有之。遇见他们,乃人生一大幸事。
在大麻的大多数时光,我们并没有遇到徐树民先生这样的国学高手,只是些普通的男女老少,家常的样子,神情大都自在安逸。
不过我忽然想起郁震宏说过,“我家祖上一位先人,别号‘芹斋’,我觉得比苏东坡、黄山谷、俞曲园都风雅好听,尽管他没有留下什么著作,这两个字便是一世书香。
书香,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散落地江南乡村,这便是最好的江南乡村气息。
桐乡一景。
【再读一点】
《今史记》之《范厂长本纪》
原创 郁震宏 懒下楼 2016-11-23
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厂长,姓范氏,讳中华,桐之麻溪湘漾村人也。其先帝尧刘累之后,晋有范明者,居临平,讨张健有功,晚岁乐湘漾风土之媺,遂自临平拪湘漾,范厂长即其后也。厂长生时,蓝光盈室,上属于天。识者皆曰:“湘漾自徐氏衰后,不显于世久矣,能使天下后世皆知有湘漾者,其在范氏子乎?”
厂长先世务农,隐德不仕,国初列于“富农”,家遂破。厂长为人,长身玉立,无须髯,性不喜举子业,每试辄殿。常有大度,不乐为家人生产作业,父太公常詈之。年十七,县试不利,奋曰:“男儿何事青衿为?猗顿、白圭岂不诚大丈夫哉!”里有于公者,见厂长,奇其皃,曰:“臣相人多矣,无如君相,愿自爱,臣有息女,愿为箕帚妾。”于公女即于后也,讳中红。厂长既室,遂与于后废著鬻财于婺之义乌,亿则屡中,居无何,赀累巨万,顾初无骄人色,见者不知其为富人也。
初,厂长所雠围巾咸购诸人,不自生产,至是乃反乡,设厂于德清之下舍镇,不利,亲辈皆为危之,厂长曰:“废举赢渻,常事尔,何足忧!”不三月而赀渻泰半,而厂长色如常。未几,又购厂房于麻溪之北,废著随时,转毂日以百数,业遂中兴,乃封太公为“太上厂长”,母潘为“太上厂长后”,二女思颖、思彤皆为公主,太公以上五世以厂长富,佥赠“厂长”。
厂长起家末业,然性豪爽,视财币蔑如也,常言:“钱者,泉也,取其流动不居,故谓之钱!蹛财不流,则与楮帋何异?”雅好宾客,尤喜与士大夫交,士大夫亦皆乐与之交,若仙潭张明、陈家昶、沈亮、乌青戴卫中、李峰、语溪潘利平、施斌华、当湖施玉良、麻溪郁震宏,皆其耐久友也。三吴士往来麻溪者必轫车相访,觞咏无虚日,岁糜万金,不顾也。天下识与不识,言必称“范厂长”。先是,禾中有范笑我者,士林闻人也,及范厂长富,海内号曰“二范”,二范者,谓湘漾范厂长、禾中范笑我也,湘漾之名邎是亦闻于天下。
湘漾郁震宏者,少与范厂长同游学,厂长既富,乃备安车玄纁遣使聘之,官“桐乡戴围美围巾厂”散骑常侍,领大著作,预修《范厂长起居注》,《语录》先成,行于世。
不一小心,就在这样的江南小镇上,遇见了新与旧的交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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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